2008年4月21日

意識的裂縫

那時候我還在等待遙遙無期的徵召令時,
跑去高雄大學旁聽一門觀於人文藝術電影欣賞的課程,
某天看完"現代啟示錄"之後,那個老師提到了人性中"黑暗之心"的概念,
然後話鋒一轉就到我身上來,
說:「像我會從博士班休學,內心一定藏住一些不可言喻的美好。」

當時我無法了解這句話的意義是什麼,還是說著一些合乎理性思維的休學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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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言喻的美好,既然是不可言喻,那我又該如何將這美好嘗試著形容出來呢?

哈哈,這個用詞很棒,我喜歡,這就好比尼采在悲劇的誕生中所提到的酒神藝術,
生命中總會有一些經驗不論怎麼用語言去形容,都只能描寫出其中的片段,
比如說看到阿里山日出的光芒在群山和雲海所渲染出來的光與影,
比如說曾經我在溪頭的竹林中靜靜地隨著林梢的律動呼吸,超脫靜謐的境界,
這股震撼力是難以言喻的,因為它觸動到了一個神秘的黑洞而裡頭的空氣產生共鳴,
於我而言,用野性來稱呼它比較符合我的感動,那是源自於生命自身的美感。

在閱讀了一些書,看了一些電影之後,慢慢地我似乎可以意識到這一層不可言喻,
我思考著「非如此不可」跟「不可承受之輕」之間的對話,
我一直在掙扎反抗的,是那個「非如此不可」,對於生命中一切的「非如此不可」,
當然我是不夠勇敢的,用一個「非如此不可」去逃避著另一個「非如此不可」,
這是什麼意思呢?
最簡單的例子,我父母在我碩班畢業之後可以認同而不予責備的兩條路中
(一是去國防役,另一就是唸博班),兩條我急欲想擺脫的路,
兩條都不是有助於我認清我真正想要的東西的路,結果我選擇唸博班為的是逃避國防役。

休學,在那道意識的裂縫背後,真正的美好是我選擇了「輕」,
「非如此不可」是如此的沉重,是說我們的人生必須背負著所有的規則,
必須扛著所有人認同的社會角色跟價值觀往前走,既是如此沉重那目的是什麼?
選擇這樣的沉重是因為「輕」是難以承受的,為何「輕」會難以承受呢?
自由是必須背負起所有應負的責任的,因為這是我的選擇,
我必須去試著接受所有背負著沉重的人們對於輕盈投以沉重的眼光,
也必須接受當面臨到挫折或不順遂之時,人們試圖恥笑或責備的態度,
這樣的「輕」可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承受的起。

然而,擺脫那些制度跟規範以及那個「非如此不可」的美好是一種很奇特的心理狀態,
那是種充沛的生命力在心裡面激昂的感覺,一種宛若混沌爆炸之後建立宇宙的狀態,
去碰觸內心裡頭那個長久以來被文明所慢慢摒棄的生命源頭,
了解自己一切未被開化的、神秘的、蠻荒的生命另一端,試圖跨越然後超脫,
以一種無限的概念重新建構自己生命的維度,
那麼我便可以接受意外發生在這樣的空間裡只是種機率的問題,
然後走向目的之途是遍佈在一個沒有座標概念的系統裡,
因此就不會在乎自己的每一步是不是整數或者是有理數,
在無限的概念之中只確立一件事,是否往目標走,至於多久多遠那就隨緣吧。

從意識的裂縫迸出了一道神秘的光芒,我想看看在這充滿邏輯的世界背後藏著什麼,
那便是那個不可言喻的美好,神秘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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