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7月10日

焦慮的意義 - 焦慮個案研究

我們想找的答案是什麼

本質:能否確定具體的恐懼就是潛藏焦慮的主題呢?
能否指出主觀內在的衝突,往往就是神經性焦慮的動能來源嗎?
曾經被雙親(特別是母親)排斥的人,是否更容易造成神經性焦慮?

文化:個人的社經地位(如中產階級、無產階級等)是否對他們焦慮的種類和多寡影響
重大?

敵意:焦慮和敵意有正相關嗎?

方法:個人在面對某種焦慮的處境時,就會以獨特的行為策略(防衛機制、症狀等)來
應對?而這些策略就能夠讓個人免於當時的焦慮處境嗎?

嚴重神經性施慮的出現會使人格變得貧乏嗎?
個人接受人格貧乏的事實,是否用來對抗焦慮的處境呢?
是否越具創造力與生產力的人,便越容易碰到焦慮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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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慮掌控個人的陌生力量,但是我們不能撕毀自己,也沒有意願這樣做;因為我們會害怕
,但是我們所害怕的,正是我們渴望的。焦慮於是使人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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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這個地方,我把書放下來。我想起昨天剛唸完這一章的案例時,我的心裡有多難受,
那像是有雙手緊緊掐住我拼命想要呼吸的喉嚨一樣,當我去騷動到我內心曾經存在的價值
的時候,而現在我試圖要面對它,然後摧毀它,因為我想要為自己而活著。

我說過我過去是如何想要去面對所以瞧不起我的人,如何想要在競爭中贏得勝利,
藉此來捍衛我的自尊心,來提升自己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跟能力。

但是,那些"他們"是誰?

為什麼對我而言這股類似報復的力量,一上到大學全都渙散了?
明明我的親戚當中還有人是清大電機的博士,而我卻再沒有力氣想去超越了呢?

如果說在這本書裡面的案例是確實的,而那些理論都是可靠的,
那麼一個我非常不願意去面對的事實就是,那些"他們"就是我爸爸的家族 ....

書裡面的案例談到了案主與母親的共生關係,這讓我想起我和我母親的共生關係。
從我十幾歲懂事到現在,十幾年來我母親不知道跟我說過多少次她剛嫁到這邊來時,
是如何被我爺爺欺負,被我嬸嬸欺負,被我姑姑她們欺負,每當她和我爸有爭執的時候,
我媽的朋友很少,或許在她心裡面也有些什麼東西,導致於她不再相信人,
每次當我談到我研究所的時候是如何被我學長耍手段的時候,
她安慰我的方式總是:人生就是這樣啦,不要相信任何人,而這些忍著就過去了。

對,她的方式就是忍著,但真的有過去嗎?沒有。

她唯一的寄託,唯一能訴苦的對象就是我,從我開始"不像個小孩"之後,
我仍有印象在我國中的時候,她是如何沉重地對我說著,
要我爭氣,不要被我爸爸家的人瞧不起,但問題是他們對我卻沒有瞧不起過呀 .....
只是我就被她這樣依賴著,我的成就似乎就是她活著的唯一目的跟希望。

當然不是說我媽媽對我不好,她對我很好,她對我太好。
直到現在我一個人出去玩她仍然會不放心,她仍然會擔心我找不到工作,
她始終堅持著不讓我出國去唸書,原因只是她會"非常非常地"不放心。
同時困擾著我的是小時候我爸跟我媽吵架,然後我爸對我媽動手的狀況,
唯一能讓我爸維持一點點理智的好像就是只擋在中間的時候;
我也忘不了在我小時候某個睡不著的晚上,聽到他們很嚴肅地在討論著離婚的可能性,
最後讓他們決定暫時不離婚的原因,就是等我長大一點 .....

天曉得我有多害怕,我多麼害怕當我可以獨立的那一天,這個家就瓦解了。

我在獨立與依賴的兩端拉扯著,壓抑著我所有的恐慌、害怕跟焦慮,
我是一個很壓抑很壓抑的人,我必須裝做一切都很好,我很愛唸書很愛考試考好,
我害怕他們會擔心,同時也是因為他們擔心的表現就是對我的責罵,沒有一次例外。
我高中的時候都不能跟同學出去玩,連跑去歌唱比賽,都是騙說我要去唸書偷跑出去,
但同時我也很討厭他們的一些做法,但是因為他們是我爸媽我不能討厭他們 ....
比如說:他們會偷聽我的電話,他們會翻我的東西,他們並不尊重我的隱私跟自由

我背負著母以子貴的鉛塊走了好多年,我活著的價值是為了滿足她和他的期望,
當我大學時代開始對電子系有些反彈的時候,我還必須要說服自己,對,
是我自己不用功,都是我的問題,我大學的成績才會這麼差,我好對不起他們。
我不敢選擇我自己想要走的路去走,我也不敢妄想我能不能出國唸書。
他們可以接受我暑假不回家在這邊是做研究,他們不能接受我暑假留在這邊帶營隊。
如果問我從高中畢業之後最快樂的一段時間是什麼時候,我會說是我在弄梅竹的那段時間
那是我真正跳脫了他們束縛的一段時間,終於我可以去做不是為了成就而做的事。

因為如果我選擇了獨立,她就會崩潰,而這個家就有可能會瓦解 .....

只是誰知道我一直都在妥協跟壓抑,表面上他們很開明,
可是事實上我跟他們之間沒有溝通可言,只有照他們想法去做,
若我偶爾一兩次唱反調,我爸就一直罵一直罵,我媽就像是世界末日般地難過。
選擇唸博班就是在這樣的恐懼之下我所能做的妥協,但我能說嗎?
我媽一副就我去當兵就好像會死在軍中一樣 ..... 然後就一直逼我去國防役
但我很累,我不想要再讓別人來支配我以後要幹麼要幹麼,那份愛是份壓力。

............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不相信永遠,我也害怕安定的感覺,因為那份依賴是我承擔不起的。
永遠、安定對我而言就是依賴,而依賴在無意識之中會勾起我媽對我的依賴,
讓我禁錮在他們所想要我在的世界裡,然後我永遠都逃不開 .....
同時要維持那一份安定跟完整,我必須要壓抑我自己的自主性,
只有我有一點點的脫序演出,我們家就會天下大亂,那是我不願意面對的。
我害怕平凡,是因為我不能平凡,我不敢想像如果我是平凡的,他們能夠忍受嗎?
我害怕被否定,害怕失敗,因為我的自我就建立在這些價值上面,
被肯定,擁有成就,才能讓我拼命去滿足我媽對我的依賴跟期望。

我害怕的,正是我所渴望的,我可以體會這句話,那就是自由。

原來易怒、抱怨、跟覺察能力的消解都是焦慮帶來的現象,
而從十二歲起我就一直是個易怒的人,突然間人就變了一個樣子。
我又為此傷害了多少人呢?遠離了多少朋友呢?
當然這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只是現在我知道了,往後的日子那些就不該成為我的藉口,
我會為我自己的人生負責,但我不需要為你們的遺憾負責。

我下定決心,三十歲我就會跑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不再留戀。

我也知道為什麼我會對被寵壞的小孩這個評價暴怒到接近失控的地步,
因為你們口中的這個被寵壞的小孩始終都背負著你們的期望在活著,
只有在那一天,第一次,我擁有我自己的任性,你們卻因為失去了主控權,
對我宣判極刑,那是多麼不公平的事情呢?

對不起,如果我再為你們而活,我會遺憾一輩子,請你們也試著接受,
所謂的愛並不是支配跟佔有,尊重我的姿態,欣賞我的樣子,鼓勵並支持我,那才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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